苏东坡被贬黄州,世俗的说法是,以王安石为首的变法者,炮制罗列罪状,人为地制造了乌台诗案。
如果你更了解苏东坡的话,断然不会是这样的认为。苏轼一生的厄难,多不是因为政见不合而引起的,几乎都是因为他的那张臭嘴。
晚年,他反省自身的时候,也认为,自己的口业太重,才导致了自己一生的波澜。
话说,如果不是因为他的那张臭嘴,后世的我们,还能看到今天的苏东坡吗?
显然,每一个人的存在,都是独一无二的,孑世独立的。

苏东坡被贬黄州之前,就已经是北宋全国公认的文坛第一才子。苏东坡的第一粉丝,不是别人,正是当时的皇帝宋神宗。史书记载,黄州时期的苏东坡,每每有了新作,传递到了宫廷,宋神宗阅读起来,甚至都忘了吃饭。
在黄州时期的苏东坡,过得怎么样呢?他的正式身份是黄州团练副使,是有国家公务员编制的,是有工资的。我们都知道的典故是,他把铜钱吊在梁上,指定每天只能用几文钱的事。
文人矫情起来,能把锦衣玉食也哭穷成沿街乞食。以苏东坡在文坛上的江湖地位,他随便为别人写一篇墓志铭,画一幅画,写几个字,所能获得的报酬,都是普通人一年都挣不来的。
那时的黄州知州徐君猷,按照苏东坡自己的说法,“视我如骨肉”。不但两人经常饮酒作乐,而且,当时黄州的地方官员,更是以能够结识苏轼为荣。
苏轼想在黄州的沙湖买地置业,赶上了大雨,由此而得了一首“也无风雨也无晴”。后来,他想在江苏宜兴买田,为他操办这件事的,就是黄州知州徐君猷的亲弟弟徐得之。在苏东坡流传至今的碑帖拓片里,时能看到的得之,就是黄州知州的弟弟。

被贬惠州的时候,苏东坡的官职是惠州司马。对了,白居易也当过这个官职,江州司马青衫湿嘛。也就是说,即便是委身岭南了,苏东坡依然是国家的领导干部,还有俸禄可以领用的。
惠州知州方子容,是个书画收藏家。他对苏东坡的好,到了不惜屈身毕恭毕敬的地步。他把自己祖传的收藏拿出来,让苏东坡鉴赏,在上面做题跋。甚至在接到朝廷的诏书,贬谪苏东坡到儋州的时候,他竟然编造故事,以此来安慰苏东坡。
苏东坡带着小儿子苏过,离开惠州到儋州,特意赶赴雷州,探望同样被贬谪在这里的弟弟苏辙。这是兄弟俩此生最后一次见面,当时的雷州知州,特意把自己的官府腾出来,让苏氏兄弟居住。朝廷得知此事后,直接罢免了这位知州的官职。

有宋以来,苏东坡是唯一一个被贬谪到海南岛的高级官员。在北宋,这是仅次于死刑的最高惩罚。苏东坡是以琼州别驾的身份,到达儋州的。当时的儋州知州张中,为了迎接苏东坡,特意修缮了政府招待所。为了陪苏东坡消遣,他终日都在苏家,和苏过下棋,而不会下棋的苏东坡,则站在旁边,观棋一天又一天。
按照当时北宋的规定,犯官身份的苏东坡是不能居住在政府招待所的。上头的敕令下来后,身为一府知州的张中,亲自拿上铁锹,在当地百姓的配合下,于桄榔林中,为苏东坡修建了一座新居,桄榔庵。
张中对苏东坡的好,传到了朝廷,他也被罢官了。四月接到了罢官的通知,半年多,一直到十一月,张中都没有离开儋州。他一直陪在苏东坡的身边,以一个朋友的身份,为苏东坡排忧解难,消解愁烦。

如此,苏东坡被贬黄州惠州儋州,他背后有靠山吗?能真正为他说话的张方平和欧阳修,都不在朝廷里,谁还会为他挺身而出?
对了,苏辙一说就算了。苏东坡死后,苏辙的官才做大的。在此之前,苏辙的官职,实在是微乎其微,不值一提。
所以啊,真正护佑苏东坡周全的,除了黄州惠州儋州的这几任知州,只有一个人,就是他自己。
他的个人魅力,他的才华,他与人为善,他不装逼,他真诚待人,他热爱生活……这才是他的护身符。
有人专门统计过,苏东坡的朋友,有名有姓的,1300多个,没有确切姓名的,三千多个。他的小儿子苏过说,我的父亲,不可一日无朋友。
而朋友,才是苏东坡一生,最大的靠山吧。